两周一次的惯例检查

关键字:牙医


#1

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简直就是粉色的雪,连阳光都透着香气,从枝叶间投在草地,暖暖得令人陶醉。

“我喜欢你。”

在这样景色中,表白的话被附上温暖气息。

然而风吹跑了这一切,花瓣连同之前的美全都卷上天,刮离这片地。

被告白的人站在树下手足无措,惊慌的神情变得刺目。两人间因为其中一人的后退而拉开距离。

这样的樱花恐怕难以再见,他别开头,望着已无花瓣的樱树枝,感慨落樱真是件悲伤的事。

“医生,大野医生。”

“什么?”

大野智睡眼惺忪地沙发上坐起,盖在身上的毛毯跌到地上。

护士偷笑,一边捡起毛毯一边问,“大野医生昨晚没睡好?”

“嗯,有点。”

大野智搔着鼻子,接过护士递来的病历,这些是下午需要问诊的病人。

“既然每天都赶着回家那就好好休息。啊,该不会是和女朋友玩到很晚吧?”

护士调侃道。

“咳,不是女朋友,也没有女朋友。只是有点事。”

“那下午可别睡着咯。”

护士出门准备下午门诊的工作。

趁上班前的最后一点空余,大野智打开电脑中的页面。虽然他对电子产品很头痛,但邮购网站操作起来却是熟练。

页面里的花花绿绿让人一时眼花,大野智撑着下巴将那些甜到发腻的东西塞满购物车,在点击付款的瞬间带着满满恶意。不,是某种情绪发泄的爽快。

调制的闹钟轻轻响铃,下午第一个预约病人已经准备就绪。大野智快速关闭页面,穿上医生的白袍进入门诊室。


#2

樱井翔忐忑地坐在皮衣上,牙科的专用设备就悬在头顶,尽管距离相差不少但机械的冰冷感还是带给他威慑感。

医生还没有来。

樱井翔有些口干舌燥,他舔着唇,不时擦拭鼻子。

身侧有脚步声,只是被门板挡着。不过樱井翔能猜着是牙科医生准备出来。

果然,大野智出现在樱井翔的身前,面无表情地带上医用手套。

“头靠在垫子上,嘴朝上张大。啊——”

樱井翔发誓他绝对没有看错!就算只是短暂的片刻,他肯定看见这位牙科医生的嘴角勾起,就像屠夫看到砧板上的鱼肉!

真的不要紧吗,这个医生?

怀着不安,樱井翔张大了嘴,任由大野智拿着工具伸进他的口腔,对准牙齿们一阵敲打。尽管樱井翔多少对自己牙齿还是有点自信,但也不知大野智是如何做到,牙齿根部出来一阵不舒服的酸楚。

最后,大野智似有似无地啧了一声,面带正色地看着樱井翔。

“很遗憾。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樱井翔感觉自己手心都冒出汗,他用力咽下唾沫。

“你口腔状况告诉我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它们完全没必要每隔两周接受一次检查。”

樱井翔顿时松懈地倒回椅子上,“可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开心?”

大野智没有理睬樱井翔的嘀咕,在病历卡上添了新况。

“你口腔情况十分良好,我看一个月来一次,不,就算一季度、甚至半年来一次例检就可以。”

“不!”

“什么?”

“我说绝不。”

“刚才你没说“绝”。”

“不要在意这种事!反正请不要改动我今后的预约。”

“为什么?你知道我们这里费用很不低,两周一次相当于一年要二十七笔开销。”

“请不要在这种方面突然让你的数学变得很好!”

“你真的不打算换一种更实惠的?”

“不,绝不。”

对于樱井翔的固执,大野智只能让步。虽然这也意味着他要一年中多了二十七次的问诊,这对大野智来说是件很麻烦的事,但既然有二十七笔费用要争着跳进他的口袋的话也没办法。

大野智把写完的病历卡还给樱井翔,樱井翔期待地看着他,可大野智无情地转过身。樱井翔无奈,只能离开问诊室。

“啊,对了。”

樱井翔停住脚步。

“你下午还要回公司吧?”

大野智低着头看着后一位病人的病历卡问。

“是的,难道?”

“没事。你走吧。”

“咦?为什么,为什么?你刚才问我回不回公司是想做什么?喂,不要转开头!”

“啰嗦。没你事了,再见。”

大野智把樱井翔推出房外,樱井翔还想追问,却被后一位病人抢先,他只能倒霉地被关在门外。


#3

他早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樱井翔头痛地撑着额头。在他走近办公区域的时候看见同事们微妙的表情以及秘书强忍笑意时就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办公桌上堆满了盒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甜品。甜品盒上贴着各式标签,从内容来看全部都是来源于邮购网站。

樱井翔反射性地拨打手机,不过那边无人接听。

“咳咳。”秘书抱着文件出现在门口,“经理,这些是需要您过目的文件。”

“放在那。”

樱井翔指了指唯一还能搁置物品的沙发。现在他这里全被堆积满,别说看文件,就算想要办公都没地方。讲究效率的樱井翔当务之急是解决桌面的危机。

“那个……”

“还有什么事?”

“请原谅我失礼。但经理准备这么多甜品是要开派对吗?”

樱井翔感觉到有无数小人在自己眼皮上跳动。他相信等桌子上那些远远超过两人,不,恐怕已经超过十人分的甜点被解决后那些小人就会在自己牙齿上跳舞。

或许该把甜品分给别人吧。樱井翔知道这些食品分给众人一起吃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他就是舍不得。

对的,舍不得。

就算不去看盒子上的标签信息,樱井翔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不管对方是抱着什么心态买了那么多甜点送到他这里,总之他就是不想拿去给别人分享。

这不,手机显示那个人的回电。

“我说,智你就算想要报复昨晚的事也别买这么多行吗。虽然看上去很美味但量多到光看着就牙疼。”

电话那头是那人的笑意,纯粹的恶作剧得手后的窃笑。

“没关系,翔君如果牙疼,还有我。”

大概是私下休息时间,电话里大野智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在撒娇。

樱井翔长叹口气,他就是拿这样的大野智最没辙。

“身为牙医居然让病人吃这么多甜食,这可未必医生守则。而且牙医难道不是应该以守护别人的牙齿健康为己任吗?”

“所以翔君的牙齿有我来守护。”

“喂!”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抱歉,用这种方式。翔依赖我,就不会离开。”

樱井翔心一紧。

“什么时候我说要离开?”

依旧是沉默,但樱井翔能听见大野智的呼吸声。

樱井翔闭上眼,他知道大野智的心结在何处,一直都知道。

“还记得那年樱花?”

“哪年?”

是大野智平淡的声音,平淡到毫无起伏。若不是常年交往樱井翔真的会被这个声音骗了。

“无所谓,反正我们还有好多年的樱花可以看。”

当年的年轻无知使得彼此都受了伤,但现在不会。樱井翔拿起他的病历卡,就像大野智说的那样他根本不需要如此频繁地看牙医,可他还是想要亲眼见见大野智工作的样子。就像大野智想方设法要将樱井翔留在身边一样,他也有着相同的心理。

在最纯真的年代错过本该最美的樱花,但这份遗憾已经填补,用他们自己的方式。

—完—


shinDYZ

201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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